2006年9月7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副刊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烟柳运河一脉清
俞宸亭

  想来我与杭州的运河还是有点渊源的。老爸给取的名字中有个“宸”字,小时候一碰到有人读不出这个字,就大声告诉别人,是拱宸桥的“宸”字,而谁都知道杭州的拱宸桥就在运河上。
  稍稍长大些,非常喜欢历史,对课本里京杭大运河的章节倒背如流。但记忆中的运河实在像个龙须沟,闻之则逃,怎么也体味不到当年隋炀帝下江南时的风光无限。对因抢救《四库全书》而名扬天下的丁丙所写“野圃春莺啭晓风,散花滩外水云中。斜揎双袖湔裙处,影照何人似小红”的诗句更是断作遐想。
  一直一直,对运河的认知就有一种古老与现实的脱节之感,也因此,对运河流经的几个城市虽已大半走过,但总想不起来去领略其间的风情。
  如果,不是这次运河的采风;如果,不是这次大规模的运河申遗考察;如果,不是见于报端连篇累牍的长篇报道;如果,不是城市建设者串起璀璨历史珠链的宏图大志,古老的运河对于我来说,真的是一条业已废弃遗失的河了。
  那日与杭州的作家们一路乘船采风,香积寺塔静默地迎候着我们的来去匆匆。信义坊酒肆茶楼商铺林林总总,逛进去踱过来的人多得犹如在赶集。大兴土木的运河广场已是华彩初显,牌坊矗立,大树环绕。有着迎奉当年帝王之意的拱宸桥,是杭州现存最高、最长、最宽阔的古拱桥,我望着桥下静静流淌的运河,也对父亲为我取名宸亭的美好寄予动容不已。石制美人雍容地位于桥的中央,在此时此地想想当年漕运的川流不息,也算是对如烟往事的一种别样追思吧。桥西的高家花园如隐士般掩映在路的尽头,内里乾坤大有讲究。本是仅容绝代佳人摇曳生姿的木制楼梯上,居然集聚了这么多人众,惊得楼板吱呀不已。若是老屋有灵性,昔日的落寞尘封突然换来今日的聒噪也会无所适从的。而运河边上的LOFT49号,更是应了创意产业的极致,使那些废弃厂房变废为宝,当年的机声隆隆成了现在的笔走游龙,造物主毕竟还是偏袒敬业的主人,不管你是产业工人还是画家艺人。
  舟楫就是有这样的好处,可以看一会儿风景,又可以眯着眼打个盹儿,也就三下两下的晃悠,船只就停在了塘栖的码头上。
  午后的塘栖街上安静得很,窄窄的路面上几爿铺子半掩着门。不几步路,久已绿意葱茏的广济桥像是有着普济众生的厚德,用一种凡夫俗子没有的了然承载着沧桑流转。一口“郭璞井”盘踞在路的边上,“天目山垂两乳长,龙飞凤舞到钱塘”的名联就出自这人的手笔。熟悉的人说,当年这口井的一半隐藏在家中,现在总算得以见天日了。而那块掩藏在小巷深处的乾隆御碑更是让人动容,浙江人当年交纳赋税的富足诚信让皇帝老儿也为之颁旨嘉勉,今日浙商的富甲天下也就不足为怪了。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城内的那条称作“太史第弄”的深巷,长长黑黑的仿佛走不到尽头,莫非“白天不懂夜的黑”是通过这样的办法来演绎的?
  刚在写稿的时候,适逢扬州的同学让我去看一个与运河濒临的房产楼盘,也就在烟花三月的时候下了趟扬州。扬州的运河果是与当年的不同凡响,岸上竖着的装饰板上,绘制的居然是一幅幅的古扬州运河图,打出的也是“京城看长城,扬州看运河”这样直白的横幅。视线所到之处,两岸的建筑也是砖体凝重,说不尽的古韵风情,就连河边卖风筝的小摊贩、推着童车在散步的少妇,脸上都有着一种恬淡悠然之色。看着看着,我的眼神竟也痴醉迷离起来……
  我惊喜地发现,两地运河的水,居然都清了,凝神望去,还能看见水里游走甚欢的鱼儿。